中交二航局臺風“丹娜絲”剛剛掠過溫州城,溫州大橋已不再有驚濤駭浪拍岸的喧囂。橋下甌江的水位悄悄回落,浮起的樹枝與零碎的塑料瓶,無聲漂向遠處。
橋面被雨水沖刷得一片潔凈,卻留下幾處淺淺的水洼,倒映著灰白的天空。空氣里彌漫著水汽和隱約的泥土腥味,風中帶著濕潤的涼意,搖動著橋面護欄上尚未干透的水珠。
施工車輛早已占據棧橋一側。橙黃色的安全警示燈閃爍著,無聲地切割出屬于工程的領地。幾輛小型卡車和工程車忙碌起來,像一群濕漉漉的灘涂上短暫歇腳的鐵獸。車斗里堆滿被風吹倒的標識牌以及廢料,被雨水浸透,顯出沉重黯淡的色澤。
幾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,正圍著棧橋邊一處防護欄忙碌。那段護欄被不知何處飛來的硬物撞變了形,鋼條彎曲,漆皮剝落,露出銹紅的傷疤。“叮當叮當”工人們專注地敲打、矯正,錘擊鋼鐵的清脆響聲在空曠的橋面和江風里跳蕩。一下下,他們要將扭曲的部分扳回原來的線型。
棧橋中央,切割機突然尖叫起來。那聲音像一把鋒利的薄刃,猛地劃開濕潤的空氣。一個工人弓著背,雙手緊握機器,防護面罩后的眼神銳利而專注。刺目的火星在高速旋轉的砂輪與橋面接觸處猛烈地迸射出來,金黃、熾熱,短暫地灼燒著潮濕的視線。他在切割一小段被臺風吹得卷了邊、可能會刮傷車胎的鐵皮。
風掠過棧橋,空氣里混雜著鋼鐵的銹味、切割后刺鼻的金屬灼燒味、淤泥的土腥氣,還有工人們身上隱約的汗味——一種屬于勞作的真實氣息。指揮調度人員舉起對講機發出指令,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穿透機器的間歇轟鳴,簡短的手勢劃開空間,將散落的工人和任務點連綴起來。
老溫州大橋上車流漸密,車輪碾過潮濕路面,發出持續不斷的“唰唰”聲。而老橋旁邊的新溫州大橋的施工棧橋上,同樣開始“車水馬龍”。沾著泥漿的工裝褲,被汗水或雨水打濕緊貼額角的頭發,在鋼鐵與水泥間俯仰勞作的脊背,形成一幅熱火朝天的勞動景象。被狂暴臺風襲擊變形的棧橋,正被這些沉默的“脊背”一寸寸扶正、疏通、修補。
暮色降臨,工人們的身影在燈光下晃動,動作漸漸放緩,工具碰撞的聲音變得稀疏,像一首修復的夜曲臨近尾聲。那輛載滿殘骸的卡車尾燈,在遠處拐彎處閃動幾下,終于融入稠密車流,匯入城市深處。
橋下江水沉默流淌,那些扭曲的護欄重歸筆直,卷邊的鐵皮也被切割平整。棧橋上每處細微的創傷,都在今日被粗糙的手掌一一撫平。工人們的身影,就像棧橋上悄然移動的針腳,把風雨撕開的裂痕細細縫合。
新溫州大橋的棧橋,橫跨江水,既承受風浪撕扯,也接納車輪碾壓。在近兩年的奮斗時光中,借著這段棧橋,建設者們變水上為陸上施工,完成新溫州大橋的主墩樁基施工,并讓一排排引橋墩身、蓋梁躍出江面。
第二天,棧橋上人流依舊,鮮有人低頭細看那些被修復的痕跡。但橋知道,是他們一次一次,在風雨后,將曾經的損傷彌合如初。未來,新溫州大橋也將完工,與老橋并肩而立,成為浙江沿海高速路網的重要過江通道。而支撐這橋身的,不只是鋼筋水泥,還有無數奮斗于風雨泥濘中的“脊梁”,以及那“脊梁”中蘊藏的比鋼鐵更柔韌也更堅強的力量。
2025來源:二公司作者:張含笑編輯:周玲 魏騰飛行者無疆,百年二航微信抖音快手